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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只告訴他實話。」

「喔,這我知道,大家都說實話,這很煩人,因為大家的實話都不一樣,所以我必須知道你到底說了什麼。」

「我不可以……」

「該死!德瑞克!你到底說了什麼!」

他畏縮了,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,彷彿我那一吼把他震得往後退。

我冷靜下來,用一種幾近絕望的溫和語氣說:「拜託,德瑞克,請你告訴我。」

「我只是告訴他,呃,一些學校裡的事。」

「比方說呢?」

「比方說雅各被人找碴。班傑明.里夫金是,嗯,某個團體的頭頭,都是些無所事事的小孩,他們一直找雅各麻煩。」

「哪方面的麻煩?」

「比如說他是同性戀啦,主要是這個。那都是,呃,謠言,班傑明自己瞎編出來的。我根本不在乎雅各是不是同性戀。真的。如果他是,我真希望他坦白承認。」

「你認為他是同性戀嗎?」

「不知道,也許吧。不過這無所謂,因為他沒做過班傑明說他做了的那些事,那都是班傑明自己捏造的。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捉弄雅各,把這件事當遊戲或什麼的,他很愛欺負別人。」

「那班傑明說了些什麼?」

「我不清楚,就是,嗯,製造謠言。他說雅各曾經在派對上主動跟某個男生說要幫對方吹喇叭,雅各當然沒有;或說雅各有一天上過田徑課後,在淋浴間勃起;或有個老師某天下課後回到學校,發現雅各在某間教室裡打手槍。這些都不是真的。」

「那他為什麼要說?」

「因為班傑明是個蠢蛋,他看雅各不順眼,每次碰到雅各他都很興奮,好像控制不了自己。只要看到雅各,他就尖酸刻薄地損他,每次都是。我猜他以為這樣做不會有事,他只是個蠢蛋。說老實話,因為他被殺了,所以這些話大家都不願意說,其實班傑明很壞,殺他的人……呃,我不知道,我不想說,隨便啦,反正班傑明是個壞小孩。」

「他為什麼特別針對雅各?我不懂。」

「他只是不喜歡雅各。雅各有點……呃,我了解雅各,我也喜歡他,不過,少來了,你一定也知道雅各不是,呃,正常小孩。」

「為什麼不是?因為別人以為他是同性戀嗎?」

「不是。」

「那麼『正常』又是什麼意思?」

他探索地覷了我一眼。「雅各也有他自己的劣根性。」德瑞克兩眼直盯著我。

我努力不動聲色,不讓我的喉結上下跳動。

德瑞克說:「我猜班傑明並不知道這點。他想找小怪咖麻煩,可是找錯對象了,他搞不清楚狀況。」

「所以你才在臉書上告訴大家你看過那把刀?」

「不,不只是這樣。其實是,他買那把刀主要原因就是他很害怕班傑明,他覺得班傑明總有一天會找上他,會想惡整他,到時候他就得保護自己。這些事你都不知道嗎?」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雅各從來沒跟你提起過?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我會說出來是因為我知道雅各有那把刀,我也知道那是因為他怕班傑明會對他動手。也許我什麼都不該說,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來。」

「你說出來是因為那是事實,你只是想說真話。」

「大概吧。」

「可是那把刀不是命案凶器,就是你看到的、雅各的那把,那不是殺死班傑明的刀。他們在冷泉公園找到另一把刀,這個你聽說了,對不對?」

「是啊,誰曉得呢?他們找到一把刀……」他聳聳肩,「反正,那時候大家都在說:『刀子在哪裡?』雅各總會說:『我爸是檢察官,我很懂法律。』好像,呃,就算有人指控他,他也不會有事。」

「他真那樣說?」

「不,那倒沒有。」

「你跟拉朱迪斯說了這些事?」

「不,當然不是,因為這些事我根本不知道,這只是,呃,我的想法。」

「那你到底跟拉朱迪斯說了什麼?」

「只說雅各有一把刀。」

「不是凶器的刀。」

「隨你怎麼說。我只跟拉朱迪斯說有那麼一把刀,還說班傑明常欺負雅各。出事那天,雅各到學校時手上有血。」

「這點雅各承認了,他看到班傑明了,想救他,所以手上才會沾到血。」

「我知道,我知道,呃……巴博先生,我不是在說雅各壞話,我只是告訴你我跟檢察官說了什麼。雅各來到學校,我看到他手上有血,他說他得清洗乾淨,不然別人會想歪。他說得一點也沒錯。」

「德瑞克,我能問你個問題嗎?你認為這有可能嗎?我是說,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?因為從你剛剛說的那些話,實在聽不出來雅各就是兇手。根本沒道理。」

德瑞克蠕動身子,慢慢挪開我身邊。

「你認為他殺了人,是嗎?」

「不。嗯,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。就是,有那麼一丁點……」他用食指與拇指比出一毫米的距離,「我不知道。」

「懷疑?」

「嗯。」

「為什麼?為什麼你會有那麼一丁點懷疑?你認識雅各那麼久了,你們是最要好的朋友。」

摘自《捍衛雅各》一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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